活不了几天了。
深受重伤的悟明大师被天海寺僧众带回了天海寺，即便方丈大师已经看开了，下面的人还也是希望他能活下去，这些日子据说一直在为其调养。
苏临跟着小沙弥来到天海寺后山，在一处空旷的院落中，有一颗苍老的菩提树。
冬日萧索的风也带不走它的长青，却带走了树下老人的岁月。
悟明大师盘坐在那里，一身带着血污的破旧僧袍，显得更加宽大了。
“施主，可是寺内弟子劳你前来？”
悟明大师睁开眸子，看向苏临，他只想在这颗他自幼喜欢的菩提树心静静坐化，没有让人联系过苏临。
苏临行礼道：“便是无人通知，晚辈也该来见大师一面。”
他也不是什么玩命的异人，并无什么燃命秘法，所以能够恢复寿元的丹药就那么一颗，上次已经给悟明大师用了。
如今他的确无力回天，只能来送这位可敬的佛门高僧一程。
悟明大师抬头看了眼上方的菩提树，“花开花落，然此树长青，小时候啊，我师父告诉我，做人要像这棵树，心中长青，自然长青。”
苏临听了若有所思，“大师的师父可是在传授佛法？”
悟明大师摇了摇头，“其实师父没教过我什么佛法，不过是简单的做人道理罢了。”
“那大师如今心中可长青了？”
苏临也盘坐下来，和悟明大师相对而坐。
悟明大师没有正面回答，只是目光看着上方的树梢，“这棵树也曾闹过几次害虫，好在我打理的即时，如今仍旧长青，枝繁叶茂。”
“大师乃得道高僧，有大智慧，晚辈不及。”
苏临感叹道，他知道悟明大师是再说他走错过路，但好在最后还是守住了心中的公义，自然长青。
“什么得道高僧，临到寿终，我才越发觉得，自己根本不是个和尚，佛法没参悟出个什么，只是这辈子庸庸碌碌三百年，才学会了怎么做人。”
悟明大师叹道。
“人和佛有什么区别吗？”
苏临反问道。
悟明大师愣了下，随后哈哈大笑，“是的，没区别，没区别。”
在他的大笑声中，身上金光璀璨，气息游走间，苏临看到一颗干瘪的金丹仿佛抽出了新芽。
那新芽要破壳而出，于是金丹便开始寸寸崩裂。
当金丹完全碎开时，里面是一尊金色的小人在盘坐。
悟明大师身上的气息暴涨，天空风云变换，大量的灵气涌入这间小院。
天海寺罗汉堂首座最先察觉到了异像，他先是一惊，随后狂喜道：“师叔祖突破了！”
苏临看着眼前的老僧，心中敬佩之意浮于脸上。
悟明大师三百岁了，他早活过了金丹期修士应有的寿命，气血枯败，按说已经不可能碎丹结婴了，可他还是做到了。
在即将寿终正寝的这一天，他心结尽解，于菩提树下顿悟，终成元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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